其一。
A喜欢她的凤凰135相机,喜欢她的凤凰29自行车,也喜欢雨后北京城的黄昏。
A做过服装店员做过快餐店员做过盗版碟店员做过书店店员,在卖衣服时总是画画,端盘子时总是听歌,卖盗版时总是看书,卖书时总是写字,所以每份工作总不长。
一个好心的披萨男孩最后给她介绍了一份图书快递员的工作,她又可以在送书的时候看风景拍照片了。
A有一些来往不多的朋友,大多在远方。
有一年冬天,大雪封山A赶到朋友住的村子送了5斤腊肉给他。有一年春天,A收到三封来自分别处在夏天、秋天和冬天三个季节朋友的照片。又有一年夏天,朋友寄来了一束金黄的苞米和一串大红袍干花椒。
A的地下室应该是全北京城最像loft公寓的地下室了。她的地下室堆满了四季的生活。
其二。
B是一名舞蹈家。她的舞蹈样式是钢管舞。
公交车上有数不尽的横竖钢管,尽管是个比较拥挤的表演空间,B仍然每天面不改色地跳着贴管舞蹈。
B有很多观众,或者说她的爱慕者。他们在窗外,暧昧的夜色中,在下一站或翘首期盼,或奋力追逐。
那些隐藏在低矮的轿车车窗内的中产者,既鄙夷B,又爱她。
人人都有一段跳钢管舞的过去。
有很多的B,花钱来跳钢管舞,不同的线路,不同的舞者与观众,同样的面不改色地注视着窗外。
流动的钢管舞台,还有一两个妈妈桑,兼任打碟的DJ。
最溜最顺的京片儿rap,每一句音响和人声都让舞者躁动。
都往里走走了,都往里走走了,往里走走了。
下一站太平桥西,下车的往外换了,换换了,换换了。
每条线路都是一出固定的节目,101总是慢摇的,304总是黑潮的,849总是后工业的。
B应该是世界上最爱岗敬业的钢管舞艺术大师了。